这是最坏的时代
也是最好的时代
近几天，凤姐又以一种极具戏剧化的方式，搅乱了大众舆论。
先是写了一篇《求鼓励，求祝福》的推文，回忆了这些年独自打拼的种种往事，以
“我只是不认命”
的励志姿态，迅速博了大众眼球。
紧接着，凤姐又紧锣密鼓地发了一篇文章，说自己做了两个决定：前文赞赏款项全部捐出，同时永久关闭赞赏功能。此番姿态，再次博得众看客的好感。
就在凤姐的声名达到顶峰时，故事突然来了个360度大转折。
有媒体爆出，凤姐的微信推文均是凤凰编辑们的代笔，甚至就连其微信公共号，都是凤凰新闻客户端前主编注册的。现在，“我就是凤姐”这个公共号已经被微信关闭。
真是一出大戏。这戏里有群魔乱舞的肆意，有不明真相者的狂欢，有娱乐至死时代的愚昧和丑恶。
主演这场大戏的是凤姐，导演却是这个时代复杂的世道人心。
而我们，是看客，看了演戏的凤姐，也该看到她身上我们自己的影子。
1
想要看清一个时代的模样，往往要透过一些小人物。
老舍先生是最擅长从小人物身上咂摸出一个时代的味道的。最明显的是《骆驼祥子》，他在小人物的命运里，写出了整个时代的悲剧。
凤姐也是这样的小人物。她以一种不择手段的“魄力”让自己站在这个时代的聚光镜下，然后反射出这个时代的丑恶，以及人性的复杂。
很多年前，凤姐以一个跳梁小丑般形象进入大众视野。可这么多年过去，她经历了各种起伏后，最让我慨叹的，不是她这个“小丑”的成长或是更加堕落，而是
她以自己的“小丑”身份，引出了这个时代更多的跳梁小丑，而这些人的嘴脸，甚至比凤姐这个原版小丑，更加丑陋。
这两天，关于凤姐的各种言论太多。我相信很多人也像我一样，粗略看过了和凤姐有关的种种是非，包括代笔风波，真假推特，绿卡疑云等等。
可我还是坚持我在写罗尔事件时的说法：
在这个碎片化快餐化大行其道的时代，就算看了再多言论，我们也很难拼凑出真正的事实的真相，我们能看到的，只是这事件中反映出的世道艰险和人性复杂。
我们看不到真实的凤姐到底在美国过着怎样的生活。但是，或许我们能在她身上看到我们自己，以及我们所身处的，这个时代的模样。
2
我平时最喜欢写美人故事。
可是凤姐不美，她是丑。
其实，女人不管是美还是丑，都可以好好过普通却正常的生活。
女人的危险，不在于美丑，在于是否聪明和贪心。
一个长得不漂亮，却聪明且贪心的女人，其威慑力更加让人惊叹。
凤姐是这样的女人。
她是极聪明的，这和她是不是只有专科文凭没关系。她的聪明或许不表现在学历上，但是极明显地表现在了她对时代和人心的把握上。
她是互联网时代到来后的第一批网红，在别人都还仅仅听过“网络”这个名称而不知其价值时，凤姐已经极精准地把握了“网络”的绝佳使用方法。同时，她还擅长把握人心，巧妙地运用了自己“丑”的资源，玩了一场互联网初生时代的国人审丑狂欢。
回想一下她当年出名的方式吧。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到突然暴露在时代的聚光灯之下，凤姐只用了一招——征婚。
她列出了和她自身条件极不匹配的、近乎完美的征婚条件：
1、北大或者清华硕士毕业
2、经济学专业或者精通经济学
3、具备国际视野（国家机关企事业单位公务员基本不符）
4、身高176—183cm，越帅越好
5、东部沿海户籍
6、无生育史
7、年龄25-28岁之间
可想而知，她的奇葩举动招来了看客们疯狂的吐槽和谩骂。人们带着优越感咒骂凤姐的奇葩，可这刚好中了凤姐的圈套——她就是要以这种审丑的方式，把自己捧红啊。看客们骂得越凶，她反而越得意。
我打赌，凤姐当年怕是没看过尼尔·波兹曼的《娱乐至死》。但是她已经极精准地掌握了其间的深刻规律，而且还成功实践了。她利用网民们的审丑狂欢，彻底捧红了自己。
有人简单地把她当年的成名归结为“豁得出去”。其实，她是既聪明，又“豁得出去”。
只是，她毕竟经历尚浅，只想到眼前的名利，没想到以此番方式成名后要历经多大的风波。
总有一天，这风波越搅越搅大，任她再聪明，也终会被吞噬。
以征婚“妙招”出名后，凤姐越发明白了这条规律：在网络上，越是出格，越是能博来关注。
这个时候若是及时收手，换一种姿态好好努力，或许还为时未晚。
可是凤姐很贪心，想博得更多关注，于是，她开始接二连三地发表各种出格言论。
先是用各种恶毒言论攻击明星，怼过杨幂，骂过范冰冰。
而后她又做了更出格的事：在温州动车事故时，她发微博说
“今天才知道温州死了35人。我相信他们死前都听说过大名鼎鼎的凤姐了，所以他们也死得其所了。另外，他们为中国人口的优化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终于，咒骂像潮水一般涌来。有节目邀请她去做嘉宾，录制节目过程中也尽是对她的诋毁和侮辱。很明显，电视台叫她做节目，也不过是审丑，借此博一个好的收视率。
她从一个审丑网星，变成了别人利用的工具。利用完了，得到好处的是别人，挨骂受侮辱的永远是她。
她说，她受不了国人的唾沫，于是被迫远走美国。
到了美国，凤姐依然这般被媒体利用
茨威格给玛丽王后的传记中写道：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凤姐也是这样。她以审丑成名后，又大肆发表各种耸人听闻的言论，那时的她或许只为自己借助互联网和自己的丑快速成名而沾沾自喜，没想到自己将来会被这些风波逼到远走美国，会成为被人利用的流量利器，会在几年后因被人利用又再次让人唾弃。
这次的风波，据说是凤凰客户端前主编嗅到了凤姐身上那股博人眼球的力量，于是对其进行大肆包装，先是招她为凤凰文化主笔，而后又给她注册了一个微信公共号，其推文皆是由凤凰的编辑进行过大量修改的。至于目的，无外乎利用凤姐的声势，给凤凰博流量。换句话说，是利用凤姐博关注。
后来事情大条了，凤凰赶紧发了一份声明，说凤凰早已中止其与凤姐的合作。
我不想评价凤凰网，凤凰不是唯一一个这样做的，应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想说的是：
凤姐丑吗？丑。
可是那些利用凤姐获得利益、过后又对她置之不理让其身陷更大旋涡的人，比凤姐更丑。
王五四说，
凤姐只是这个丑陋时代的小人物。
透过她，我们能看到这个时代才是真正丑恶的。
3
这是一个注意力经济的时代，换句话说，在这个时代，注意力是能换来钱的。
于是，一些诸如凤姐这般的小人物企图用博人眼球捧红自己，靠出格的言论变现获利。
但小人物的力量终究弱小。很快，他们便会被更有权势和资源的人控制。凤姐这般的人，便成了这些人手里的枪，这些人靠凤姐的名气招揽关注，再榨取掉她身上所有的价值。榨取干净后，拿着所获取的利益离开，至于凤姐到底活得怎么样，他们是不会在意的。
而推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所有的看客。也就是我们，每一个人。我们就这样被引诱着，陷入一场又一场的狂欢。
以前，我们为凤姐的奇葩而狂欢，一边骂着凤姐，一边在骂凤姐的过程中找寻自己的优越感。
现在，我们为凤姐的励志而狂欢，我们轻易地被那一句“我就是不认命”而感动，然后健忘般地不再记得凤姐之前所有出格的言论，反而口口声声说着“我们欠凤姐一句道歉”。就因为她“成功”了，所以之前的一切既往不咎，凤姐瞬间成了好多人的励志女神。
奇葩容易博出头，大众极易被扇动，所有人都在被利用而不自知，好一个浮世众生相啊。
这真是一个很坏的时代。
4
幸而，所有的坏与好都是交叠在一起，又可以相互转化的。
最坏的时代，也可以是最好的时代。
因为它给了所有人机会。
奇葩的言论容易成为爆点，同时理智的言论也同样能被人看到。
机会不是均等的，但每个人都有。要看你怎么使用。
靠奇葩的姿态卖弄出名，虽然很迅速，但也容易被人唾骂，被人遗忘。凤姐这次从励志神坛被推下正说明了这一点。
她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小丑”，更应成为一个发人深省的例子。
她不会成为励志女神，是因为她的初心就是错的。我开头讲过，凤姐极聪明地把握了人心和网络规律，而后便努力以丑卖丑，如此一来，她越是努力卖丑，就只能丑得越彻底。即便多年过去，仍没有回旋余地。
尤其是她针对温州动车事件发表的出格言论，永远不会被人原谅。
可是，她可以一直被人们记住。因为她身上有每个人的影子。
我指的是成功欲。
她不择手段地想出名，正如人们也都不顾一切地想要成功。为了成功，甚至可以不要脸，所以《厚黑学》之类的书可以流传这么广。
她的励志故事刚被代笔写出，立马引发了朋友圈刷屏热潮，说明太多人渴望逆袭，渴望实现内心的成功欲望。
凤姐的身上，真的有很多人的影子。她是这个时代的跳梁小丑，也是这个时代最普通的小人物。
渴望成功不是不好，内心有成功欲，是件特别好的事儿。可是，我们要学会，好好利用这种欲望。
凤姐的例子至少应该让我们看清楚：不择手段地释放这种成功欲，终归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们要学会的，是利用好时代给予的各种机会，聪明但有分寸地寻找成功的路径。
我想借着凤姐把时代的丑恶写出来，因为
能看清时代的丑与恶的人，才更明了它的美和善。
而我们要做的，便是明了自己的初心，摆好努力的位置，在丑恶的时代里看到美和善的所在，然后，砥砺前行。
这个时代可能还会再出一百个凤姐。但这和你都没有关系。
你做好自己的励志女神，有分寸且光明磊落地利用自己的成功欲，就很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