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陈东升
今天晚上,浙江省委常委、省公安厅厅长徐加爱接受《法制日报》记者专访,披露“浙江第一悬案”侦破过程及成功破案的五大关键。
“此案成功侦破,是全体参战民警不懈奋斗的结果,是公安部精心指导,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的结果。”徐加爱说,在今天上午召开的全省建设平安浙江工作会议上,省委书记夏宝龙讲话时对此高度评价,说此案告破,消除了社会治安一大隐患,公安为平安浙江建设又立了大功。
1995年12月6日凌晨,宁波市海曙区中山东路178号绿洲珠宝行发生一起持枪抢劫杀人案,两名值班保安被枪杀,约11公斤白金、黄金饰品被抢,当时价值160余万元。此后,1998年4月7日绍兴市越城区供销大厦、2004年1月22日诸暨市第一百货大楼、2007年11月6日诸暨市嘉瑞珠宝行又相继发生抢劫杀人未遂案。
四起案件经痕迹物证比对后,确认为同一人所为,浙江省公安厅对案件进行并案侦查。历经22年努力,一直悬而未破,此系列案件也成为浙江唯一公安部督办未破的命案,因此被人们称之为“浙江第一悬案”。
3月29日14时21分,“浙江第一悬案”犯罪嫌疑人徐利在浙江省诸暨市一棋牌室内被省公安厅专案组抓获。经审讯,徐利已向专案组详细供述了这四起案件的具体作案经过,对作案事实供认不讳。专案组已在徐利的老家浙江临海起获其埋在地下的珠宝等部分赃物。
举全厅之力侦破此案
“宁波、绍兴系列持枪抢劫杀人案前后历经6任公安厅长、22年未破,一直是浙江公安的心头之痛。”徐加爱说,“浙江公安各项工作都走在全国前列,随着科技的进一步发展和破案手段的进一步丰富,如果这一悬案还继续侦破不了,我们还有什么胆气说干在实处、走在千里?还有什么脸面向组织和人民交代?到省公安厅工作后,我接过接力棒,高度重视此案侦破工作。”
去年11月23日,省公安厅再次组织力量侦破此案。徐加爱对《法制日报》记者说,再次挑战此案,是对浙江公安疑难命案积案攻坚能力的实战检验,更是维护社会治安稳定、切实增强人民群众安全感的迫切需要,当时我们就提出要求,再破此案,一定要一鼓作气、全力以赴,争取在半年内破案。
为此,省公安厅新成立了侦破宁绍系列持枪抢劫杀人案专案指挥部,分管副厅长黎伟挺任总指挥,省厅刑侦总队总队长俞流江任常务副总指挥,刑侦、治安、技侦、物证鉴定中心等警种负责人,宁波、绍兴等案发地、物证涉及地、区域关联地公安机关负责人任副总指挥,海曙、诸暨等十几个县(市、区)常委、公安局长为成员。
指挥部在刑侦总队设立日常办公室,诸暨、余姚两地设分办公点。抽调精干警力组成新专案组,下设综合、DNA、Y-STR建库排查突破、视频突破、指纹对比突破、重点人群排查突破、数据建模分析突破六大组,各组组长均由刑侦总队领导担任。
省厅党委对此高度重视,专案指挥部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物给物,只要对侦查工作有利,只要专案指挥部提出来,要什么给什么,全力保障。
以正确思路推专案侦查
按照科学指挥和实战化要求,省厅转变侦查工作模式,变原来的专案侦查以协调为主为现在的省厅直接组织指挥侦破为主。明确了案件侦破的20字工作原则:统一指挥、条块结合、分工负责、定期会商、信息共享,强调专案侦查工作必须在省厅的统一指挥下开展,坚决禁止各地、各小组自行其是,确保案件侦查步调一致。
宁绍系列持枪抢劫杀人案侦破工作重新启动后,专案指挥部确定了“立足现有条件,有什么用什么”的侦查思路,以寻找犯罪嫌疑人为核心,围绕“什么范围找人、什么条件找,什么方法找”,划定诸暨、余姚、慈溪、上虞为第一侦查圈,海曙、浦江、义乌、东阳、越城、柯桥、萧山、富阳为第二侦查圈。
事实证明,正确的侦查思路和方法为后来案件成功侦破指明了方向、打下了基础。
比如说,通过对前期工作的全面评估,专案组于去年底重新刻画了犯罪嫌疑人必备和参考条件:案犯系男性,出生年月为1965年1月至1975年12月,中心年龄为1970年左右,身高1.70米,穿40码鞋,体态中等,攀爬能力较强。具有机械加工技能,有兵器知识爱好,可能到过中越或中缅边境,在案发地可能有落脚点或关系人,可能有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女孩,会驾驶机动车,2005年后未被公安机关处理过。徐利落网后,基本符合公安机关原先刻画的犯罪嫌疑人特征。
五招齐下招招见血
按照侦查思路和分工,在四个多月时间里,五个侦查小组各自开展侦查。
DNA、Y-STR建库排查突破组:按照先重点后一般原则,分步开展DNA甄别、Y-STR建库排查,到犯罪嫌疑人被抓获为止,Y-STR基因座位点大幅度增加,共对新采集的3万多份生物检材进行检验鉴定。
视频突破组:刑侦总队视频侦查专业组围绕案发地公安机关从案件现场采集的视频,组织全省视频专业人才进行分析研判,还根据犯罪嫌疑人疑似人像制作成蜡像,通过视频资料进行人像比对。到犯罪嫌疑人被抓获为止,共对1200多千兆的视频资料进行重新汇总分析,记录视频信息1.47万条。
指纹对比突破组:根据犯罪嫌疑人现场遗留的指纹,邀请公安部和省内外专家会诊,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指纹比对,到犯罪嫌疑人被抓获为止,对多渠道收集的1393万多份进行了比对。
重点人群排查突破组:由刑侦总队大要案侦查专业牵头,诸暨、余姚市公安局具体负责,组织民警对符合犯罪嫌疑人必备条件和参考条件的重点人员进行排查,获得了5万多条有参考价值信息。
数据建模分析突破组:对此案现有重点对象和各类数据建立模型,探索以大数据为基础的侦破路径。
这五招,招招见血,使案件获得重大突破。虽如大海捞针,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日复一日,便一步步接近犯罪嫌疑人徐利。
大数据侦查揪出徐利
在大数据时代,专案组指挥部特别注重情报信息共享,注重依靠大数据推进专案侦查。
指挥部建立起专案档案室,将历年来分散在省厅、宁波、绍兴和相关警种的400余卷资料汇总到指挥部,统一保管,并向各专案侦查小组开放,最大程度发挥档案资料的作用。
指挥部建立起侦破此案资料信息共享平台,专案组民警凭密码登录后,输入自己负责工作的新进展、新信息,也可随时了解其他侦查小组的新进展、新情况,各类数据实现了高度共享深度应用。
正是凭借大数据的威力,专案指挥部才逐步缩小搜索圈,把犯罪嫌疑人的范围从全省缩小到绍兴,再缩小到诸暨。
3月29日上午,前往北京会同专家会诊的专案组民警传来好消息:经公安部高科技系统反复比对送检生物检材,比中居住在诸暨市暨阳街道的临海人徐利。
这真是一个浙江公安史上值得铭记的日子。徐加爱说,为侦破此案,浙江一代代办案民警全力投入、前赴后继,足迹遍布除西藏、台湾之外的所有省市区,行程数十万公里,付出了几多心血,也留下几多遗憾。这几天,他接到了不少老领导、老刑警的祝贺短信和电话,22年后惊天大案终于告破,浙江民警有理由为之扬眉吐气、一抒衷肠。
破大案打基础相得益彰
侦破宁绍系列持枪抢劫杀人案为何如此艰难?徐加爱回答认为,个中原因既与犯罪嫌疑人徐利小流窜作案、间隔作案、作案准备充分、反侦查能力强等因素有关,也与当时的侦查技术相对落后有关。
科技的迅猛发展和浙江省公安厅近年来力推的信息化建设、基层基础建设为案件侦破创造了新条件。
徐加爱举例说,为侦破此案,省公安厅专门制订了《宁绍系列持枪抢劫杀人案件Y-STR、DNA数据库建设方案》,省公安厅物证鉴定中心负总责,县(市、区)公安局局长为第一责任人,进行样本采集。目前,这一数据库已采集到3万多份生物检材。
这一举措,既为宁绍系列持枪抢劫杀人案的成功侦破创造了条件,也为全省刑侦业务工作夯实了基础。正是运用Y-STR建库方法,今年1月,杭州淳安县公安局成功地侦破了一起发生在23年前的强奸杀人案。
徐加爱说,今年一至三月,浙江省命案发生数比去年同期下降32%,刑事案件发案率比去年同期下降26%,还一举侦破了10起命案积案。数据背后,凝聚着大数据时代的科技进步,也凝聚着浙江民警的敬业尽责和刑侦水平的不断提高。
本报杭州3月31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