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着全球最庞大的熟练技术工人队伍供图/视觉中国
事实上，很多专业人士认为苹果回到美国生产不切实际的真正原因在于美国缺乏足够的产业工人和配套产业链。一家风险投资公司的合伙人就表示：“目前美国在消费电子产品领域已经不具备供应链。这种供应链不仅仅指的是原材料和核心部件，而且还包括具有一定能力的熟练技术工人。”
“让工作岗位回到美国”、“让制造业重新回到美国”，是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未来施政的一大焦点。他政纲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让美国公司在美国本土开设工厂，给更多美国人提供就业岗位。据外媒报道，特朗普日前已经向苹果公司CEO库克表示，希望苹果能回美国建厂生产iPhone手机，而不是再在中国等国外地区生产。特朗普还承诺，如果苹果将制造转移回美国，他将为苹果提供税收方面的优惠政策，包括大幅削减企业税金。不过，也有人按照特朗普的“美国本土制造计划”进行过测算，称很多产品如果回到美国生产，商品零售价格都将会大幅上升，以目前在美国本土零售价969美元的iPhone 7 Plus为例，如果在美国本土生产恐怕价格将涨到2000美元，涨幅超过100%。
事件
富士康开始探讨迁往美国可能性
早在今年1月份的一次竞选演讲中，特朗普就明确表示自己如果当选总统，他会强制要求苹果将硬件制造工作迁回美国。当选美国总统后，虽然特朗普对竞选期间的一些承诺又进行了修正，但对于这一点则始终坚持。近期有报道称，特朗普已经向苹果公司CEO库克直接表达了希望苹果能回美国建厂生产iPhone手机的想法。事实上，早在今年6月份，苹果公司就已经与富士康、和硕联合科技等代工企业提出过将所有亚洲生产线撤回到美国的想法，但都遭到了拒绝。
不过由于特朗普上台已成定局，据报道，针对这一很可能出现的情形，作为苹果手机的最大代工商，富士康的母公司鸿海集团已经开始讨论在美国生产苹果手机的可能性和可行性。从断然拒绝到自行开始研判，富士康态度的变化，其实也显示出苹果真的有可能要被转回美国生产。
聚焦
1.4万元iPhone 7 Plus贵在哪
按照一家机构的测算，如果将目前在美国本土零售价969美元的iPhone 7 Plus转移到美国本土生产，那么其价格恐怕要涨到2000美元，相当于人民币近1.4万元，涨幅超过100%。那么，“中国制造”与“美国制造”iPhone之间如此大的价差是从何而来呢？首先是人工成本。近期，关于中国制造业人力成本上涨的讨论颇多。去年美国波士顿咨询公司曾发表报告称，目前在中国生产纺织品的整体成本已经达到了在美国生产纺织品成本的96%，也就是说二者已经相差无几，中国的低成本制造优势已经几乎不存在。这也似乎成为苹果可以搬回“老家”生产的论据之一。
中国人工成本是美国的三分之一到一半
不过，北青报记者在对广东地区多家电子行业企业采访时了解到，他们普遍认为近十年来中国的制造成本确实有了明显的上涨，涨幅至少在30%。不过从绝对值来看，中国制造的人工成本其实还是具有强大优势的，一位位于广州的日资家电企业制造厂的销售负责人告诉北青报记者，目前他们的工人工资平均在每月4000元左右，即便加上社保等人力成本，平均也就在5000多元，这还是加上了一些加班补助。“但如果把这种劳动量放在日本，每月人工成本是不可能低于16000元人民币的。”这位人士告诉北青报记者，据从他们在美国工厂的同行了解，美国的人工成本也大致在这个档次，也就是说仅人工成本一项中国目前还是发达国家的三分之一到一半左右。
美国高人工成本部分被低价能源等弥补
事实上，对于中国制造成本大幅提升的担忧已持续一段时间，这其中包括对中国不断上涨的人工成本的担忧，也有对中国土地、能源、原材料等资源性产品成本飙升的反映。波士顿咨询公司在上述报告中称，“如今在美国平均花1美元生产的东西，在中国需要花费96美分”。
报告称，中国依据生产力调整过的制造业工资在过去10年增加了两倍，从2004年的4.35美元/每小时增加到2014年的大约12.47美元/每小时。而在美国，按生产力调整过的制造业工资同期内仅增长了不到30%，约为22.32美元/每小时。但美国工人比中国多出来的工资成本，被那里更低的天然气价格、价格低廉的原材料，以及当地的税收优惠和补贴所抵消。这份报告所引用的数据仅限于纺织品行业，不过对其他行业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单纯组装不会造成如此大价差
但是，业内人士也强调了一点，虽然中国工人的单位时间工资收入仍然处于较低水平，但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是，中国工人的劳动生产效率也明显低于发达国家，这里面既有技术上的原因、也有生产设备先进程度上的因素。“即便算上资源成本，发达国家的成本虽不一定比中国低，但也不会高太多。”因此有机构测算，如果苹果只是单纯地在美国组装iPhone，那么虽然每部成本将从目前的4至10美元大幅提高到30至40美元，但这在iPhone的最终价格只占到大约5%。
分析
苹果“美国制造”为何不切实际
事实上，很多专业人士认为苹果回到美国生产不切实际的真正原因在于美国缺乏足够的产业工人和配套产业链。一家风险投资公司的合伙人就表示：“目前美国在消费电子产品领域已经不具备供应链。这种供应链不仅仅指的是原材料和核心部件，而且还包括具有一定能力的熟练技术工人。”
深圳富士康高峰时有24万技工和工程师
首先从工人来说，由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以来，美国一直推行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转移政策，将这类产业大力转移到第三世界国家，美国则主要从事研发与设计方面的工作，因此美国很多大学甚至早就关闭了制造技术和制造科学方面的专业和课程。但中国在这方面截然不同，拥有完整的职业教育体系，有着全球最庞大的熟练技术工人队伍。库克在2015年接受采访时曾算过这样一笔账，“美国苹果的高管估计，他们将需要8700名工业工程师来监督20万装配线工人；而在2014年，在美国完成大学级工业工程项目的总共只有7000名学生。”但相比而言，仅在深圳富士康，最高峰时就有着24万名技术工人和工程师。
苹果全球766家供应商346家在中国大陆
此外，由于美国已经脱离电子制造工业很长时间，相关的配套产业很不完整，无法形成一个庞大和复杂的供应链。“在深圳，不管你需要多少零件，你都可以在一天内至少找到10个供应商。”有专门研究供应链管理的美国教授这样表示。而配套产业对于制造业特别是零部件繁杂的电子制造业尤为重要，不仅仅是在于配套半径越短会使物流成本越低，更为关键的是，充足的配套产业能够满足制造业中订单量剧烈波动时带来的原材料需求变化，既能在短时间内凑够紧急订单所需要的零部件和原材料，这对于制造上是相当重要的。因为强大的配套资源供应，可以有效降低制造上的原材料库存量，从而减少资金的占压等。
数据显示，苹果在全球共有766家供应商。其中有346家位于中国大陆，占比超过40%，日本有126家，台湾地区有41家，只有69家位于美国。像屏幕、芯片、镜头等iPhone的元器件生产主要集中在亚洲，回到美国制造将拉长元器件的运输距离，这样会支付更多的物流成本。而短时期内要在美国及其周边国家凑足这么多的供应商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文/本报记者张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