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新华院一共呆了十八天,之后便坐着火车到了青岛。临上火车之前,一个人发了一身棉袄棉裤、两床被子。往青岛的途中,有三四个人跳火车跑了,据说有的被摔死了。
在青岛呆了六七天之后,我们便被装上开往日本的大货轮,货轮里还装着一些黑胶和大蒜。船在海上走了七天七夜才到日本大阪。下船后又坐火车到了北海道俱知安的京极村。
我们被安排到川口组日铁俱知安矿山里干活,被编成两个中队,我在一中队。每天用轱辘马车沿着铁轨运土。
在一起的还有一些朝鲜人,他们是开矿石的。
住的是木板房,吃的是土豆皮、荞麦面和大豆面掺和在一起做的饭,一天三顿饭一共只有六七两,根本吃不饱。喝的是河沟里的水。穿的是日本人用碎布头拼凑在一起的棉衣棉裤。
每天天不亮我们就得上山干活。冬天下大雪的时候我们就在身上、腿上绑上草袋子再上山,不然太冷了受不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人把饭送到工地。
北海道的雪下得特别大,有时候下得跟房子一样高,我们就挖一个洞钻进去烤火。日本人只让我们吃饭的时候钻进去烤火,其他时候都不让进去。
因为吃不饱饭,大家都没力气干活,日本人就拿棍子敲打我们。在那里没有休息的时候,就算是过年也得干活。天寒地冻,加上吃不饱还累,生病的人很多。
就算是生病了也得干活,日本人给点药吃,好了就好了,要是不好不能动弹了,日本人就不管了。
在北海道,饿、冻、病死的人很多,死了就拉出去火化。光我知道的就死了三四十个人。
我本来家里条件就不好,在北海道也没想过要死,也没想过能活着回来,只是想着能活一天算一天。
有个河南的劳工,他家里条件好一些,到了北海道以后根本受不了。他一连几天都坐着睡不着觉,说想要到茅房里吊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