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个时候一直有事做,我还是很快乐的。
我们当时从灾区过来的这些病人的精神面貌,跟一般的病人的精神面貌真的是很不一样。不只是我比较积极,当时我们整层都是地震灾区转移过来的一百多号病人,年龄七十几岁到三岁的都有,男女老少都有,就真的像一家人一样,特别团结。我们每天在医院楼下大厅做游戏,不是医院组织的,是我们自己组织的,我们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真的是经历过生死。
经历过生死的人,看淡很多,有一个心态,就是我活着还有什么好说的,经历过生死就有个对比,会觉得死亡比起残疾,残疾还是好的。当时我们整个楼层都是骨科的,都是截肢的,都是坐轮椅的,所以我们给自己取的名字就叫轮椅队。
其实那段时间是很单纯的,就像回到幼儿园时候的人与人之间很单纯的相处,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东西,彼此之间也没有利益关系,很单纯。
廖智穿着义肢推着轮椅
五出院
一个人带艺术团,穿着假肢上坡下坡到处跑
那个时候我真的是不想出院。
后来,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出院了,我特别不想出院,但是没办法,你不可以一直赖在医院,出院了以后就要面对很多压力,我一个方面就是有一个收入来源,我有机会跳舞,就被媒体所熟知了,所以我一出院,就会有一些电视台找我去演出,我出院以后一直都有接到不同的演出,一直就没停。9月份出院,我10月份就又开始登台跳舞。就一直都有机会去跳舞,身体恢复得也挺好。
演出是有劳务费的,我那个时候都是来者不拒的,只要有人找我演出,我都去,不管他给五百、一千、两千、三千,无所谓,我觉得只要有收入,哪怕有的没收入,只要给我报销机票吃饭我就去,我就觉得能混一天算一天。
廖智穿着义肢练舞
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虽然会跳舞,我肯定没办法回去当舞蹈老师了。我父母以前是做婚纱影楼的,那个影楼在地震时全部化成了碎片,所有那些机器,基本上都投资在里面了,打印机,摄影机,照相机,都投资在里面了,所以都没了。要说再去开一个影楼,开不起,怎么办呢?我们当时也想卖服装啊卖这个卖那个,我们都考虑过。
那时,我的婚姻还存在。
作为一个女人,这种东西的拉扯是很痛苦的,我父母也很痛苦,他们一方面想到我残疾了,总算还有个丈夫,还有个依靠,另一方面现实又是完全没有办法依靠,后来我们镇上很多人看不下去了,我们当地的一些居委会还是很维护我的,后来法院就判了离婚,其实这个过程是最复杂的一个过程。
最后,跟前夫也分开了。
在重庆,我后来在一个房产公司做文化部经理,就是给新员工做培训,用我的故事去激励他们,我们还做很多活动,就是道德风尚考核之类的,就是属于我们的工作范畴。
其实我的假肢就是在重庆练出来的,因为在重庆要上坡下坡,很多人都说我假肢怎么练得那么好,平衡怎么达到那么好,就是因为在重庆。
其实有时候就是一种命运的馈赠吧,因为我恰好那个时候住院就住到重庆去了,我的假肢刚开始也没办法走,一直到2009年五六月份才相对独立了,那个时候我做艺术团,远离我的父母,自己一个人带团,就是那一年假肢变得很好,上坡下坡到处跑,因为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去操心,自己去办,那无形中对我的训练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所以假肢装好了,也能够生活得比较自由了。
廖智赴雅安做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