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3月24日,马方发布“飞机坠毁,无人生还”的信息,刘桂秋意识到生命的短促和她即将面对的悲哀。
18天之后,她再次表达抗议,却用了最悄无声息的方式--坚守。
家属们走了,马航工作人员也走了,唯一和她沟通的是酒店的服务员--每到饭点叫她吃饭。微信,则是她联系外界的唯一方式。
直到4月7日,这位失去独子的母亲仍然驻守在吉隆坡,等待马来西亚政府发布最后的消息。
自救者
和刘桂秋的独立坚守不同,失联者家属王波(化名)没有选择孤军奋战。
忙碌是他自救的一种方式。
生命中最重要的母亲失联了30天。对王波来说,这是他无法消化的东西。
王波和几个人建立了家属委员会,组织家属签名,开了微信群,把家属联合起来汇集信息和诉求。
在这个群体里,王波想找到相互间的支持、宽慰或者说一种清醒。
这算得上一种自救,一种互相依靠的自救。
持续了很长时间,王波说,“即使我后来在忙一些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忙,只是出于本能地去做。”
就像很多家属,已经不知道每天是星期几和几号,只知道是失联多少天。
他和几十个家属在一起商量对策,“家属们聚在一起,每人心底仅存的那点希望,才会汇聚成一个大的力量。才会减少绝望。”
大家在群里都恪守着规矩,不说忌讳的话,失联第七天,有一位家属拿来一堆纸钱过来要烧,被大家骂了一顿。
他们一起分析每一种可能性,也试着乐观,甚至努力找一些乐子。前几天大家还在一起说,飞机上那3吨山竹够吃多长时间的,会不会在海面上漂浮起来,“漂起来要多大一片啊,应该能被发现啊。”
王波不拒绝媒体的采访,他觉得这是他的一份责任。
他也试图从别的联盟里吸取经验,去为家委会的未来寻找一种道路。
在这些忙碌中,他让自己更加理性了。
就像当初,得知母亲失联的消息时,他第一件事情就是为父亲准备了药。父亲心脏不好。
所有的,他都希望替父亲扛下来。
拒绝遗忘者
张静和杨荣至今还留在丽都。
一个月来,这两个来自定州不同村庄的女人相互扶持。她们的丈夫在一个工地,搭乘了一个航班。这亲切感让她们在丽都一直在一起。
她们告诉对方不能忘记。
在北京这一个月,两个人不想回老家,一个共同的理由是,没法面对孩子。
她们害怕别人的忘记。不断搜索网站。到现在,媒体上关于马航的新闻“门户网站上关于马航新闻的标题,一天比一天靠下,前两天,一条都没了”。
她们为此恐慌。
当黑匣子的消息开始出现,虽然她们已经不相信传出的“人活着”的有关信息,但毕竟,MH370的新闻又出现在媒体上了。
“有消息总是好的,要不然像是被世界抛弃了。”杨荣握着水杯说。
她想起刚刚知道丈夫在飞机上那一天。她哭晕,醒来只能听见电视里新闻播报的声音。
母亲心疼她,“关了电视睡会儿吧”。
“你别关!”杨荣一下子从床上挣起来,冲着母亲大喊。
除了消息还能有什么能让她们熬下去呢?张静说,时间后来就成了熬和守。
杨荣从3月11日每天都会去丽都。她喜欢往人堆里凑,听家属讨论。她和张静天天在一起互相倾诉。还能找谁说呢。“他不光是我老公,也是人家的儿子、侄子,和亲人说,大家都难受。”
夜里,两个人住在一起。分享彼此的记忆。沉默的时候,两个人在黑夜里抱着手机。一个用qq留言给老公,一个下载老公的照片。
有一天,张静家的亲戚给她打电话,“找人给赵朋算了一卦,说活着呢。”1990年出生的张静从不信这些,看到马航用巫术搜寻飞机时,她感到又气又可笑,可当时,一切能够靠近“赵朋活着”的信息,都让她感到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