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是资产结构向常态回归。具体而言,信贷占比将有所上升,非信贷资产则会有明显下降。过去几年中,以投资类资产为代表的非信贷资产,在商业银行的资产中占比迅速上升。从具体的金融机构来看,截止2016年6月末,16家上市银行非信贷资产在总资产中的占比已达到34.96%,个别银行的非信贷资产占比甚至远远超过了信贷资产。
分机构看,股份制商业银行和城市商业银行增速明显快于大型商业银行。在各类型上市银行中,大型商业银行的非信贷资产占比最小,平均不到32%;股份制商业银行次之,占比约在43%左右;城市商业银行则显著高于前面两类银行,占比接近50%。这说明规模越小的上市银行,越有动力和活力发展非信贷资产业务,以扩大总资产规模和盈利能力。背后的逻辑不难理解,对于小银行而言,由于受到经济地域以及客户群数量的局限,在经济结构调整过程中,有效信贷需求下降的挑战会更为突出,这意味着小银行会面临更为急迫的资金运用压力。在信贷投放难以增长以及中间收入业务难以快速提升的情况下,增加非信贷资产的持有成为小银行短期内获取利润来源的唯一可行路径。由于风险控制能力偏低,这种非常态化的发展,其实会给中小银行带来更大的风险。
在“去杠杆”的政策推动下,金融市场过度宽松的阶段已然结束,依赖非信贷业务来进行规模扩张和套利的空间在迅速消失,不仅如此,部分中小机构过于激进的非常态化扩张所埋下的风险隐患也开始逐渐暴露。在市场自发调整和宏观调控的双重作用下,预计2017年非信贷资产业务(在许多银行中,构成了资金业务条线的主要内容)会面临较强的收缩压力,且可能引发一些潜在风险,对部分非信贷资产规模远远超过传统信贷的中小银行尤其如此。
四是信贷结构更趋均衡。相对于2015年,2016年的信贷结构明显存在失衡,企业信贷占比较低,而居民部门信贷(尤其是住房按揭贷款)占新增贷款的比重偏高。2016年全年新增人民币贷款中,居民部门新增贷款占比50.1%,比2015年高了17个百分点,而非金融性公司和其他部门新增贷款占比为48.22%,比2015年大幅下降14.7个百分点。居民部门新增信贷主要集中在住房按揭贷款,2016年全年增速高达86.4%,上半年更是达到了110%。
信贷结构的变化,客观上是商业银行在实体经济调整过程中优化业务结构的必然结果。从长远看,零售业务也的确是商业银行转型发展的重要方向。但在较短时间内的过快发展,不仅会导致资产泡沫恶化,也会因为降低准入门槛的降低而加大银行的潜在风险。预计在2017年,新增信贷结构会相对更为均衡,企业会重新成为新增贷款的主要投向。其一,随企业部门经营状况改善,企业信贷需求增长同时,信用风险也会明显降低;其二,监管部门的窗口指导,会限制新增按揭的规模扩张速度;其三,宏观调控政策下,房地产市场的不确定性,也会导致居民部门按揭需求的下降;其四,贷款利率的上升,也会限制部分的信贷需求。
五是资产质量趋于稳定,部分地区或出现好转。从传导路径来看,商业银行此轮信用风险暴露此轮风险有着明显的区域和产业特征,即从产业链自下而上蔓延的特征较为明显,下游行业集中的长三角、珠三角地区也因此成为风险暴露的起点。考虑到长三角、珠三角地区风险暴露时间较早(从2011年第4季度算起,到今目前已经有5年多时间),加之这些地区的企业多以民营中小企业为主,行业市场化程度较高,过剩产能的调整较为充分,预计其已接近风险拐点,不良率可能在2017年中逐步见顶企稳。但以重化工和资源型行业为主的中游、上游行业,一方面因为其调整开始的时间相对较晚,一方面因为这些行业多半为国有企业主导,行业市场化程度相对较低,仅仅依靠市场自发的调整,难以在短期内有效出清过剩产能,而必须要国家层面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以推动。预计随着市场化债转股等去杠杆政策的推行,这些行业以及这些行业所集中的地区的信用风险将逐步得到化解,并在一段时间后出现拐点。
六是机构分化加大,行业整合渐行渐近。在新的外部环境下,商业银行的经营管理面临着越来越严峻的挑战,利率市场化、互联网金融冲击、市场竞争加剧等多重压力下,银行业的生存竞争日趋激烈。要在激烈竞争中获胜,商业银行需要在公司治理、资产负债管理、业务创新、运营管理和科技能力等各个领域实现全面提升。这并非是一件易事。过去几年中,我们已经看到,不同机构之间在发展速度、经营业绩以及资产质量上出现了明显的分化,预计在2017年,这种分化会进一步加大。在此过程当中,通过一定范围的行业整合来实现部分机构退出,以处置相关风险,并提升整个行业的运行效率,在未来一段时间将越来越可能成为现实。
(作者系中国社科院金融所银行研究室主任、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银行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