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网消息 “稳当不?前面开车的是我外孙子。我也是火车司机,我那会儿开蒸汽机车……”生性沉稳的父亲坐在外孙子开的高铁上,忽然“高调”起来,主动和其他旅客搭话。
父亲张述明这辈子开的都是蒸汽机车,但是他的儿子开上了电力机车,他的外孙子也就是我外甥郑海超开上了高铁,他觉得很自豪。
我叫张光伟,今年50岁,我们一家三代都是火车司机。
张述明驾驶的蒸汽机车时速40公里,从哈尔滨到长春要7个小时。
父亲最早是哈尔滨客运段一名列车员,那是1953年,父亲刚17岁。后来父亲调到了三棵树机务段,先是当司炉,一年半后升级为副司机,又4年后正式成为了司机。
那时父亲驾驶的蒸汽机车时速40公里,从哈尔滨到长春要7个小时,一个单程六七吨煤就靠双手一锹锹扔进火红的炉膛。一趟值乘下来,父亲和副司机、司炉三个人都是满脸黑灰,工作服上除了汗渍、污垢,还有蹭到的各种燃油、润滑油。
冬天父亲驾驶火车时,得开着车窗瞭望,寒风呼呼地往车里灌;夏天炉膛里的火焰蹿得老高,车内又闷又热。值乘途中吃饭也是个难题,冬天可以从家里带饭,但夏天饭菜很快就馊了,父亲只能揣着馒头开车。
在那些年中国铁路的“慢时光”里,父亲也享受着开火车带着大山里的旅客见识城市的快乐。
张光伟驾驶着时速120公里的电力机车,从哈尔滨到长春3个小时就能到。
我是1985年从部队复员回来子承父业的。那时蒸汽机车已经全部淘汰,我先后考取了内燃机机车和电力机车“驾照”,行驶在时速120公里的“快车道”上,从哈尔滨到长春只要3个小时。
除了时速提升了,我们的作业环境也得到了改善。最明显的变化是司机室干净了,还配备了睡袋,司机有了统一的作业拉杆箱,制服笔挺,吃饭统一配送。
开着火车去北京,这是父亲的梦想。但由于受到蒸汽机车的限制,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随着机车动力的不断升级,我成了段里几十名北京线火车司机中的一员。
“我的梦想由儿子实现了,我可以坐着儿子开的火车去北京,这比我开着火车去北京更自豪。”83岁的父亲说起这件事时,仍然开心得像个孩子。
不管速度怎么提,也不管条件怎么变,安全是始终铭记在心的。
2002年夏季的一天,我驾驶着火车转过一个大弯道后,发现一辆大客车“趴窝”在道口上,我立即“下闸”,最终将车停在距道口100米处。大客车上陆续下来二十多人,把大客车推下火车道。我启动车时,却见大客车司机在线路左侧迎向车头跑过来,突然双膝跪下……
郑海超是哈大高铁线上的一名高铁司机,担当着哈尔滨至北京高铁列车的牵引任务。
我外甥郑海超从小就爱听我父亲和我讲的这些故事,时间长了,开火车也成了他的梦想。
为了实现这个理想,他考进齐齐哈尔铁路司机学校。2004年毕业后,进入铁路系统,开上了电力机车。
2008年,我国首条高铁京津城际高铁开通,这让我们祖孙三代人异常兴奋,成为一名高铁司机也成了三代人共同的梦想。2012年9月,郑海超“过五关斩六将”拿下了动车组司机的“驾照”。12月,哈大高铁开通运营,郑海超驾驶着时速300公里的高铁,实现了三代人共同的梦想。
对于速度的变化,34岁的外甥感触很深,他常这么打比方,“除夕夜晚上八点从长春到哈尔滨,姥爷开蒸汽机车的时候,听不到除夕钟声的敲响,因为到家已经是第二天了;舅舅开内燃机车的时候,可以踩着新年的钟声到家,勉强过个年;而我开着高铁九点左右就到家了,能跟家人一起吃年夜饭。”
现在除了父亲已经退休外,我和外甥还在铁轨上驰骋。我们曾经算过,三代人共计驾驶机车57年,累计行程达1800万公里,相当于绕地球转了450圈。
在这一公里又一公里的行程里,我们三代火车司机的接棒蕴含了对铁路事业的激情和期盼,列车的更迭中承载着中国铁路的光荣与梦想。
(张述明 口述 央视网记者 李文学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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