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李娟咬住触控笔，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拼写顾客回复。

崔 猛摄（人民视觉）

“我叫李娟，是安徽省砀山县农民。由于脊髓空洞症，全身只有头能动。”躺在床上的李娟，这么自我介绍。可就是这么个重度残疾人，成了家里脱贫的“顶梁柱”，还成了带动邻里共同脱贫的电商“领头雁”。李娟日前荣获了全国脱贫攻坚奖奋进奖。

花季女孩重度瘫痪，“无数次想到过死”

命运，从一开始对李娟就是残酷的。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医生断言：“可能活不到两岁。”熬过两岁，病魔也从未远离。2008年6月，李娟突然浑身无力，瘫软在地。此后的日子如同梦魇，先是四肢失去知觉，不久又出现肌肉快速退化。父母为给她治病，辗转多地，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并欠下许多外债。2012年，在南京一家医院，李娟的“怪病”被确诊为脊髓空洞症，7节脊髓已空，完全没有康复的可能性。瘫痪后的李娟，病情仍在恶化：体重下降到50斤，一个肺萎缩，胃缩小到如同五六岁孩子的胃。

“这些年，我是按秒过的，无数次想到过死。”李娟说。可是她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备受折磨，生无可恋，李娟一再央求母亲在饭里拌上老鼠药，结束自己的生命，别再拖累家人。

有一次，李娟真的“差点死了过去”。“我反复发高烧，喘不过气，输了8天氧。”李娟从昏迷中醒过来，迷蒙中看到一屋子亲戚朋友。“我知道他们是来送我的，寿衣、棺材都准备好了。”

“那一瞬间，我忽然产生了很强的求生欲。”李娟说，“我还有太多想做的事没有做，太多想去的地方没有去。父母照顾我很不容易，我亏欠他们太多了。”

“鬼门关”走了一遭，李娟对人生有了新的理解：一辈子很短，既然来到世上，就不能白活。她让妈妈拿来一根筷子，咬在嘴里，试着“点”遥控器。慢慢的，她不仅能这样选台看电视，还能在电话机上拨号打电话。

2013年，命运向李娟敞开了一丝微光。家里安装网线，安装方送了一部触屏手机，在筷子头上用胶布绑上触控笔，她居然可以上网了。

从此，人生多了不少色彩。浏览新闻，和朋友聊天，李娟每天都会通过手机与外界接触，也知道了越来越热的“互联网+”。

用嘴咬着触控笔经营微商小店，帮助父母解决卖果难

2015年，砀山县委、县政府以建设“国家电子商务进农村综合示范县”为契机，积极探索电商扶贫新模式，一批贫困群众和农村能人逐步依靠电商脱了贫、致了富。李娟也知道了电商、微商，并且自学了怎么做微商。

真正让李娟“触网”做电商的，是2015年冬天的那几场大雪。由于连续下大雪，李娟家里的3万多斤苹果没人来收购，眼看就要烂在家里。父母急得吃不下、睡不好。李娟躺在床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看到微信朋友圈有不少卖东西的，她就想自己不妨也试一下，争取帮父母减轻点负担。那一刻，她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突然明白了未来的目标。

从那以后，李娟每天咬着触控笔经营微商小店。自己不能动，就告诉父母怎么用手机给苹果拍照，父母拍好后，李娟仔细挑选，然后上传至朋友圈。有顾客咨询水果的信息，李娟就用嘴咬住触控笔，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拼，回复问询。长期下来，嘴里磨出了血泡，牙齿咬出了豁口。每当有顾客咨询的时候，李娟都想尽快回复，但确实心有余力不足，她本可以告诉顾客自己是残疾人，从而获得理解，但拥有很强自尊心的她很少这样做，她希望顾客购买更多是因为认可她家水果好、服务好。

不到两个月，李娟就把家里滞销的苹果全部卖了出去，解了父母的燃眉之急。

带动邻里电商脱贫，断翅的小鸟在果园里快乐飞翔

砀山县委主要负责同志在得知李娟的事迹后，被她自强不息的精神深深感动，立即安排对她帮扶指导。

“我们去年听说李娟的事，去看了一下，发现她做得还不是太好。”砀山县电商协会会长绳惠展说，于是协会帮李娟注册了“祥澳娟”品牌，重点辅导她怎么更好开网店，指导她规范产品包装、建立销售体系。

在县委、县政府的大力帮助下，李娟的电商之路越走越宽：成立了砀山娟秀电商公司，成功入驻了京东砀山馆，成了远近闻名的“电商CEO”。

由于品质过硬、信誉良好，李娟的订单不断增加，她在网上的人气也“噌噌”往上蹿。2016年通过做电商，李娟不仅解决了自家的卖果难题，还帮助附近贫困户销售酥梨8万余斤，收益5万余元，不但自己脱了贫、致了富，还带动了邻里共同脱贫。

“我是一只断翅的小鸟，飞上蓝天，是我最大的目标。人世间的冷暖，我都体会得到，只是命运和我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我的心还坚强，我的执着闪耀。人生无止境的路，总有我一条。”李娟说，这首《断翅的小鸟》是她最喜欢的歌，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现在的李娟就像一只断翅的小鸟在果园里快乐地飞翔。“我希望打动大家的，不是我残疾这个标签，而是我带给大家的美味。”李娟说，人们感动，并不是因为你曾经的苦难，而是你直面苦难时的坚守、乐观和勇气。

《 人民日报 》（ 2017年10月07日 02 版）

相关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