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柳公之铁骨,袭颜真卿之浑厚,飘逸灵秀再追‘二王’”,江西省原副省长胡长清在位时,有人曾在报纸上撰文吹捧。胡长清酷爱题字,“洪城到处古月胡,题招莫非胡长清”,饭店酒楼、公司宾馆,四处都是胡长清的手笔。到了胡事发伏法,人们就忙不迭把他的题字凿掉,再无人怜惜那些“再追‘二王’”的书法了。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而且“总是重复昨天的故事”。以江西南昌为例,前有胡长清墨宝被铲除干净,十多年后,江西省原人大副主任陈安众落马后,他的众多题字也被迅速拿掉。有人评“洪城又闻铲字声”,妙哉——时移境迁,而斧凿之声听起来依然那么熟悉。
官员们为何爱题字
胡长清贪贿之外,喜欢挥毫,更喜爱题字。于是繁华街头、通衢要道,他泼墨的店招、楼名,举目皆是。因为超乎寻常的“高产”,坊间甚至流传出了这样的段子:“男厕所女厕所男女厕所,东写字西写字东西写字”“东也胡,西也胡,洪城上下古月胡;北长清,南长清,大街小巷胡长清。”
有人不禁好奇,像胡长清这样的官员,缘何热衷于四处题字?虽说胡长清的字体自号“胡体”,但如果仅仅将之理解为附庸风雅,那便错了。据称,胡长清的手笔,是公开定价的,在拍卖会上6000元一幅,更有甚者,其中一条,某企业家竟斥资9万元买下。胡长清受贿的500万元巨款中,很大一部分是各路老板们为求墨宝送上的高额“润笔”,这些被他自辩为“合法收入”、“劳动所得”。
果真如此吗?写几个字就能拿走数万元,这样的“润笔”标准,堪称大家,而胡被查处后,他在很多地方题的字都被竞相铲除,“弃之于街市,为猫狗尿之,无人问津”,这很能说明问题。
胡长清为某小区题字 图片来源:网络
再举一例。河南省委原常委、郑州市委原书记王有杰自诩是一位“笔耕不辍”的书法爱好者,曾任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出版有《王有杰书法集》。他在台上时,有评估其书法价格为每平方尺上千元。落马后,某拍卖行曾通过网络拍卖一副王有杰的书法作品,起拍价仅30元,仍无人问津。
这样的滑稽戏一再上演:某官员在位时其“墨宝”往往洛阳纸贵,供不应求,而一旦退休或被查褪去权力光环,身价立降,甚至变成废纸一张。以几个毛笔字换取数万元“润笔”,看似公平交易,实则掩盖了其受贿的事实。虽有“雅贿”一说,其实质依然龌龊。
还有一些官员,题字也非为钱。譬如,落马官员中有“题字癖”者众多,例如田凤山、成克杰、王有杰等在任上都留下了不少“墨宝”,题词覆盖风景名胜区、机关办公楼、学校、医院等地方。有的人借领导视察之机,备下笔墨,趁机索字,领导本来忐忑,见欢声雷动,自然是十分受用。
这种受用,来源于官员手中的权力,来源于手下人的服从与谄媚,来源于封建制度的遗毒。有评论认为,有的官员将题字视作一种官场文化和“规则”,这种与专制王权下官僚制度附身共生的奇特现象,竟然成了他们这些名为“公仆”的大官小吏的爱好,所以区区“题词癖”,不只是舞文弄墨的“爱好”,而更是一种“官场病”了。
领导干部不妨学学赵德良
领导题词热之根源,意不在“字”本身,而在于“字后之人、人后之权”。然而,刻在石头上的题字易铲,而根植于心中的“官本位”、唯权力是瞻的观念和心态却不是那么容易去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