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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最老小偷:79岁,行窃60年,没存下1分钱(4)

2017-04-19 04:45:48  央广网    参与评论()人

第一次被送进了劳改农场,军管会判了他7年刑,岳阳建兴农场,他翻土、种地,干他在家都不愿意干的农活。

自述里,60年中,陈振杰只记得他被劳改的其中3次,加起来有13年。其余的都记不清了。媒体的报道显示,他先后被劳改、劳教了8次。

在治疗肺结核的医院里,陈振杰每天帮病友登记伙食、送饭。

儿子

母亲死时他在劳改

改造期间,记得最清楚的是父亲的来信,信中说母亲去世了,棺材板是用他偷偷藏在家里的钱买的。

年轻的时候回村里,他只挑白天村里人干农活时,避开邻居和父母。一次回家,他悄悄把偷来的50块钱藏在柜子里,那时的50块钱,是城里人三个多月的收入。

“父亲在信里给我评了7分孝心。”陈振杰盯着眼前的茶杯,两颊发颤,沉默了很久。

父亲在他心里是个柔软的词,“父亲对我好,看重我。”他清楚地记得父亲死于1982年,食道癌。

文应龙记得,陈振杰回家后就到队里的林场里干工。一天10个工分,别人干不满,他能拿满。他拿布包把队里分的两斤谷米裹紧,回家就给老爹熬粥。

“直到我父亲死后,我彻底没了牵挂,又去了长沙。”那年陈振杰44岁。

文应龙眼里,父亲的过世并没有给他带来悔改,“如果成个家,有个女人拴住他,可能又不一样了。”

陈振杰说他有过成家的机会,“小时候和村里一个妹陀(方言:女孩子)订过娃娃亲。”那姑娘个头不高,梳着两根麻花辫。

“我也喜欢她。”陈振杰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他请姑娘吃饭,姑娘说她当上了老师,陈振杰不敢回话,以后再也没主动联系她,“我配不上人家。”

这之后,他彻底断了成家的念想。

陈振杰偷了60年,文应龙也没见他过上富贵日子。在长沙,他看见过陈振杰就睡在拆墙房屋的废墟里,地上积着一汪水,上面搭个木板就是床。他劝陈振杰别再打流了,“你老了怎么办?”

陈振杰低头看着脚面,说起自己的后悔事,“一没存到钱,二没成个家。”

在他心里,邻居比亲戚好。他说堂弟妹明知他住院,从没来看过他,“他们表面上挺好,心里应该瞧不上我。”

陈振杰会在饭点准时给医院食堂汇报订餐数,帮病友订饭。

老偷

从人人喊打到闲事莫管

渐渐地,他成了小偷里的老偷。

这辈子偷得最多的一次,6000块钱,在开往深圳的列车上,中途下车把皮夹子一扔,住30元一天的旅馆,吃几块钱一碗的米粉。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对他来讲,这算是奢侈的生活。

没钱了就偷,有钱了就赌。不出5天,钱都输完。

偷窃和赌博是陈振杰的两个心瘾,“偷到了就是赢,被发现了就是输。”

他也曾被别人偷过。有一年八月初一,南岳衡山都是拜菩萨的游客,山下人挤人。他刚得手,挤出人群正准备数钱,发现衣兜被人割了个口子,“妈的,贼让贼偷了。”

回望这么多年,陈振杰的偷窃生涯和这个社会,都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人们兜里都没钱,他偷得最多的是粮票和布票;八九十年代是他“最风光”的时代,改革开放了,每人兜里都有了钞票,对小偷还没那么多防范,“那时风气好,可能大家眼里没那么多小偷”;2000年之后,大家都把钱存在银行卡和存折里,防范心理也强了,陈振杰更多地跑到火车站里寻找目标,甚至扒着火车一路偷过去,岳阳、杭州、嘉兴、武昌——穷家富路,他知道什么场所人们揣的钱多;2010年左右,火车票推行实名制,年过七旬的他连火车站也不好进了,只好转向公交车站和商场周边。

他从不用镊子和刀片,没有作案工具就不会被人轻易抓现行。他觉得,人们有钱了,胆子反倒越来越小了。“六七十年代,人们会喊‘抓小偷’,街上人人喊打;现在的人,只要自己没被偷,看见也不多事。”

一旦失手被事主发现,他一般不多说,把东西还给人家转身就走。

在他看来,偷窃不留证据,就不会被抓。“人证、物证都算。”

最近一次被抓,陈振杰说他根本没想跑,也跑不动了。和警察打了一辈子交道,他清楚地知道抓他一定有证据。

陈振杰从不去想那些受害者,被偷的人在他意识里是与他无关的陌生人,“没愧,也不后悔。”他语气里没有一丝抱歉,只是把偷窃当成了职业,“不偷没得活。”

70岁的时候,陈振杰开始力不从心,摸进人兜里的手,没那么快了。

碰上相熟的年轻扒手在街上晃荡,他劝他们别再偷。“我70岁了,被抓了看守所不收,你还小,抓住了要被关。”年轻的“同行”不屑,“你么得管(不要管)。”

他开始惧怕人们看他的眼神,以前不在乎、没看见的东西,在他老了以后开始变得敏感、清晰。

老了时,有一次摸人手机被发现,对方呵斥“这么大岁数了搞这个?”嫌弃的眼神和“这么大岁数”几个字,总提醒着他真的老了,“让熟人知道了笑话。”

年轻时的小偷陈振杰什么都不在乎,老了开始“怕人看不起”。

关键词:长沙最老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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