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冤者钱仁风。 新京报记者王飞 摄
2016年11月11日,新京报创刊13周年。13年,是风华正茂的又一次启程。
这一年,新京报记录了千万张面孔。他们或是国情大政影响下的“二胎母亲”,凭借一己之力追凶17年的农妇;或是在湄公河行动后坚守边防的缉毒民警,在创新潮头改变世界的创业者,大山深处悬崖村的孩子们;或是大贤村受灾村民,电信诈骗后死亡的准大学生……
喧嚣、复杂的年代,更需要对世界抱有最初的信念和理想,爱与良知。
在新京报创刊13周年之际,我们推出“2016面孔”系列报道。回看这些新闻人物的无奈与疼痛,幸福与欢愉。他们脚下的土地和脸上的光,雕刻着时代的印记,意喻着前进的力量。
本期面孔:蒙冤者钱仁风
文|新京报记者王佳慧 编辑 | 胡杰
美编 | 顾乐晓 郭屹校对 | 郭利琴
►石子小道取代了愈行愈窄的公路,钱仁风工作的工厂宿舍区坐落在十八罗汉山东南山脚,远离商铺与人家。这是广州市南沙区大岗镇一处电子导航也不能显示的地方。当地数位出租车司机甚至迷了路。
这也是31岁的钱仁风“全新开始”的地方。
2002年2月22日,云南昭通巧家某幼儿园内一名2岁幼儿因摄入“毒鼠强”抢救无效死亡,另两名幼儿住院治疗。在园内打工的钱仁风被认为有重大作案嫌疑,后被云南省高院以“投放危险物质罪”判处无期徒刑。
在狱中,钱仁风坚称无罪,不断申诉。检方复查发现,钱仁风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2015年12月21日,云南省高院宣布钱仁风无罪,当庭释放。
服刑近14年,钱仁风从一位17岁的少女成为年过而立的中年人。在好心人牵线搭桥下,她来到广州一家工厂打工,负责管理宿舍、打扫卫生、收发物资。每个月最多时拿3000块工资。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小心揣摩着人情世故,“生活好无奈”是她不经意中,感慨最多的话。
有时,她会上网看新闻评论。“有人说我只是证据不足才放的,我希望继续追查真凶,还我个彻底的清白。”
“一看到做衣服就想吐”
钱仁风每天都起得很早,管理职工宿舍区,在厨房库房分发物资。工作琐碎繁杂,一周休一天。
职工宿舍房间64、电视机72、空调92、宿舍柜子84、桌子131、椅子158……钱仁风仔细数完了宿舍区所有物件个数,记在纸上。“我怕别人问起来,也好回答。”她个子矮小,佝含着胸,走在走廊上。
过完春节,钱仁风就一头扎进广州——这是三十多年来,她去的最远的地方。“刚来那天,觉得楼高路宽,但是这么大城市怎么就没人呢?原来我走的是高速路。”
她很少化妆,唯一的化妆品是一支廉价口红,但她基本不涂。天气热时,随意将头发一扎,出狱后烫过的头发也没了卷曲。一件短袖、一条牛仔裤,一身衣服加起来不过百元。
蒙冤者钱仁风。 新京报记者王飞 摄
2个小时内,钱仁风喝了6杯水,这是她在狱中养成的习惯。情绪低落时,钱仁风一天都不吃饭,只喝水。
后勤工作并不是钱仁风擅长的事情,以她在狱中练就的缝纫功底,可以胜任纺织厂的工作、拿更高的薪水。“可我真的不想了,一看到做衣服就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