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寺大佛殿内，墙脚边随意搁置着12块残存壁画。
女壁画师系实习生已离开
在广胜寺游览时记者发现，不少游客都在打听美女修复师的去向，但无论在上寺、下寺还是水神庙都没有找到女孩工作的身影，多位工作人员都表示，“她确实在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但前段时间就已经离开了。”“来的是一个二三十人的工程队，她只是其中之一。”
经广胜寺文管所相关负责人核实，“这个女孩现在已经不在原来的单位工作了，大约是今年6、7月份离开广胜寺的，而且她不是该公司的正式人员，而是实习生。”当记者再问及实习生是否上手修复文物？修复方法是否合规时，该负责人表示，具体的施工情况需要问施工方太原晋博公司。
另一位负责人表示，壁画在前期的修复过程中其中一项就是对墙体裂缝进行修复，还有就是除尘、洗浆、粘贴等基本工艺，会遵循“修旧如旧”的方式。3年以后工程期满，国家文物局会派专家组前来验收检查，届时就会给出公众答案。
记者随后联系了晋博公司。公司相关负责人表示，公司对广胜寺的文物修复工作仍在进行中。
“我们和广胜寺双方都有保密协议，技术资料是双方共有的，公司的资质国家文物局都有备案。单位在施工之前也都要对人员进行培训，对遵守保密守则、技术要求以及来了之后应该做些什么都做过要求。”该负责人同时表示，对于女壁画师发微博这件事属于个人行为，公司并没有从中干预。
而对于网友提出质疑的该项目中修复师工作的专业性，以及女壁画师的资质等问题，公司负责人表示：“我们的单位是合法合规被招投标选中的，其余的因涉及文物修复工程具有保密性，不方便透露。”他同时证实，该女孩确实已经离开了公司，相关问题已上报文物局。
□五问壁画修复
尽管对于女壁画师在文物修复过程中是否存在毁坏文物的质疑尚无定论，但此次事件引发的古代壁画如何修复，以及地方文物如何有效保护的话题一直在持续发酵。为此，记者采访了一位不愿具名的、国内权威的壁画修复专家，详解壁画修复的五大关键问题。
实习生能否直接上手修复壁画？
实习生应从基础学起
专家介绍，一般来说，刚刚从大学校园里走出来的本科毕业生，即便在校园里完备了历史、建筑、生物、化学等各方面专业知识，还要了解壁画的材料和结构、病害与保护措施的原理、与壁画保存环境相关的研究、科技分析手段、监测和记录的方法等等。没有几年在修复现场的学习经验，也很难下手。比如说较为基础的调浆，水、明矾、明胶的比例还有加热时的温度，就都需要技术和经验，更别说上手描画了。但必须客观地讲，这也要看实习生在壁画修复现场做的是哪些工作，如果是从基础学起、打打下手，这种态度和精神是很值得鼓励的。毕竟壁画修复的工作环境确实比较艰苦，阴暗、潮湿，工作也相对单调，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毅力，更需要热爱。
修复过程中是否可以直接描画？
宁可空着也不能断然上手
专家表示，大众对壁画修复的概念其实有一些模糊。我们说的“修复”往往更重要的一个层面是对原有壁画的“保护”。“描画”是最需谨慎对待的一步，因为包括原壁画资料图、化学分析出来的准确原始颜料以及当时所用的工具等都很难确定和模仿，有时候宁愿就让残缺的画面空着、让断了的线断着，也万万不能凭“想当然”就上手，严重了说这就是造假。国外的壁画修复教学就有一种说法，壁画保护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重绘，即便对原作的情况有充分的证据，也不可以重绘。因为所用的工艺、材料、画师都不可能与原状一致，实在没有东施效颦的必要，反而会混淆，造成不好的影响。
目前通过图片还无法确定施工队在修复广胜寺壁画的过程中是否有不当之处，但工程完工后的专家验收应该会给出答案。
专业的壁画修复流程包括哪些？
壁画修复程序十分繁复
谈及专业壁画修复流程，专家坦言，内容十分庞杂，“细说起来可能好几天都说不完”，正因如此才需要对这方面的工作人员进行长时间的培养。
文物修复工作不是儿戏，涉及繁复的程序，修复壁画更是“专业中的专业”。简单来说，首先要对壁画现状及病变进行记录，随后要对壁画材料及结构进行分析，再者要对灰泥层样品进行初步分析。这都是以中国文物古迹保护准则作为指导思路的。例如有的壁画在揭取时，由于现场条件的限制，一些需要在现场做的工作无法在现场进行，就需要到实验室补充这些环节。又如，壁画所附着的结构是否稳定有时比壁画表面修复更为重要，不是仅仅看到壁画表面有裂缝或是孔洞，有起甲或是微生物这么简单。而且壁画保护绝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还是那句话，壁画修复的本质意义其实在于壁画保护，就是要将壁画维持原貌的稳定。
壁画师是否有“准入门槛”？
无资质修复属违法行为
专家介绍，根据国家文物局的要求，在施工中，修复人员应具有“文物保护工程责任工程师”资质。我国对文物修复资质的要求非常严格，无资质、跨级别修复都是违法的，这是相当严重的。但坦白来说，如果要求进入壁画修复现场的工作人员人人都具有这个资质，可以说是很难实现的，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很多修复现场的工作人员都被称为“施工队”，而不是什么“工程师”队伍。比如在一些乡村小地方的文物修复现场，有一些经验丰富的“匠人”，但他们其中有的可能只有小学文化程度，但对于一些祖传的手艺可能比在校研究生的手法还要好，但要让他们去考这个证就有很大难度，这就需要国家在对文物保护人才的管理上有一套更实用的办法出来。
壁画修复人才培养面临哪些困境？
需加强理论与实践结合
“壁画修复因为技术难度大，愿意做的不多，如果能坚持下来的确需要热爱。”专家表示，现在国内的一些高校都开办了文物保护和修复的专业，但由于这个系统其实非常庞大，如果每一个细支都有一套完备的培养方案，就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比如，清华大学化学系毕业的高材生就可进入壁画修复现场进行颜料的分析工作，他们可能比学修复专业的学生更在行，但文物修复工作的收入和保障又是他们在找工作时一定会考虑的问题。除此之外，国家文物局也会和高校或地方文保单位合作教学，对人才的培养如若都能落实到基层、落实到壁画修复现场，再将理论和实践完整地结合起来，就可填补一些用人上的不足。
文/京华时报记者贾婷图/京华时报记者潘之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