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队员的竹签、竹刀、手铲有多种型号。新京报记者 罗婷 摄
海昏侯墓考古队里,有一半都是年轻人,他们共同的特征是:男,28岁上下,科班出身,高学历,单身。
这群年轻人久居荒野,工作环境枯燥、清苦,他们专注、细致,也愿意用一种幽默的方式自我解嘲,打发空闲的时光。
网上流传的打油诗,是他们工作、生活、心境的真实写照。
王迪在戏里戏外完全是两个人。
不工作时,与人类沟通已经不能满足他了。和猫、狗说话,和刺猬交流,还经常一溜烟儿似的奔向野地,摘两个柚子回来。
实验室里马上入戏,丰富的面部表情不见了,王迪会板着脸问:“这些是从墓里提取的兵器,从这个现场,你来分析一下它们下葬的层次关系。”
“我猜……”
回答者只说了两个字,就被他打断:“不要用‘我猜’。”
“看到了什么,就记录什么,把自己的判断发表出来,其他的研究人员会来赞同或者是推翻,这就是考古。”
走出实验室,再问他考古是什么,他会告诉你一首打油诗。
嫁人莫嫁考古郎,一年四季到处忙。春夏秋冬不见面,回家一堆脏衣裳……
在海昏侯墓的发掘现场,有这样一群年轻人,他们不得不在枯燥、艰苦的工作中寻找乐趣,也善于用一种幽默或自嘲的方式表达出来。
我们就从打油诗说起。
“走火入魔了”
洛阳铲子地下钻,铁锹黄土天上扬,手铲堪比命还贵,罗盘皮尺包里放——考古人打油诗
身边人一指,“瞧,王迪又走火入魔了。”
12月26日下午五点,江西南昌海昏侯墓考古工地,下了班走在回宿舍的田埂上,王迪猛地蹲下,盯着地面仔细端详。
大家凑过去看,泥里躺着一块条状竹简。确定竹简上没有字,这位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的博士后才松了口气,站起身。
“没办法,职业病,看到竹简就想知道有没有字。我们走路,都只看地,不看天。”
2011年3月至今,王迪所在的考古队在此扎根,勘探约100万平方米、发掘约1万平方米,最终“解剖”出以西汉海昏侯墓为核心的西汉墓葬区,发掘了金器、玉器、漆木器、竹简等珍贵文物1万余件。
它们是靠毛刷和竹签,一件一件被清理出来的。
王迪更多的时光,是静坐在文物前,以泥土、竹签、笔记为伴。
在文物保护房,王迪一呆就是一个多月。一个偶车马,要用竹签、刷子等小工具一寸一寸地清理。文物上有灰尘,都不能用嘴吹,而是拿来一个小气囊,排气除尘。
很多考古人员身旁,都有几十种工具。光不同大小、形状的竹签,就有七八种。
发掘出的每一样东西,取样、编码、保存。每一步操作都要留下记录。
和很多年轻人整天只盯着手机不同,考古队里的年轻人很少看手机。本身文物保护楼里也没有信号,这让他们更加专注。
在记录一堆兵器的层级和整体坐标时,王迪拿出了一个自制的比例尺,两厘米见方的小纸片,摆在兵器的不同位置,拍照。绕着那堆兵器,王迪拍了200多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