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那天，邓家的后代们虽然来得不齐，但老老少少也有二十多人。本来蔺佩瑶建议刘云翔不要去了，但他说今天不是有车吗？平常要去公墓看望一下我这老哥还不方便呢。蔺佩瑶儿女一辈的人称刘云翔“刘叔”，孙辈以下的一律称他“刘爷爷”。邓子儒还在世时，他仿佛已经是他们家庭中的一员，现在他们坦然地接受了他，甚至还心存感激。
公墓里青烟缭绕，鞭炮阵阵。后辈们按顺序敬了香、磕了头，烧了纸钱，就算是完成孝道了。然后他们对蔺佩瑶说，我们去停车场等你们，你们慢慢来。
墓碑前只剩下坐在轮椅上的刘云翔和站他身后的蔺佩瑶了。蔺佩瑶执意要在清明节带全家来扫墓，其实心中还有几句话需要在这个时刻说出来。说了，今后她的内心才会安宁。
“邓子儒，我现在跟刘云翔生活在一起了。他是你的好兄弟，更是爱我一生的人。你抛下我走了，我身边有你兄弟照顾，你在那边应该感到高兴啊。人有爱或没有爱，都是一生。正如贫也好富也罢，也是一生一样。我们都没有什么可怪罪的了，天国的大门，会为我们这些有罪的人一起打开。”
蔺佩瑶在邓子儒的墓碑前重新点燃了三支香，说：“一个爱情出了差错的可怜人。”
蔺佩瑶回过头来，两人相视无言。尽管她什么也看不清，但她相信她看到了刘云翔眼里的幽怨。因为他补充道：“有个作家说过，丧钟为我们大家而鸣。老哥子，等着吧，我们很快就来了。”
远方春雷隐约传来，春风带来清明时节悲情的细雨，活着的忧伤和死亡的诗意伴随着雨丝，细密地在阴阳两界交织。
蔺佩瑶推起轮椅：“走，我们回家，看路。”
刘云翔回答道：“好。注意，前面有道坎。”
蔺佩瑶欢快地答应道：“晓得，多少沟沟坎坎都过了，不怕。”然后她伏在刘云翔的耳边，用少女般天真顽皮的口吻说：“海哥哥，你记住，你欠我一个婚礼。”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