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日，河南濮阳市清丰县阳邵乡，坐在自家的麦堆上，粮食经纪人徐振营的妻子王伟娜满脸愁容。因为半个月前的一场雨，赶上小麦收割，导致粮食因未熟粒、赤霉病粒、萌动、生芽粒等不完善粒超标，无法达到国家收购的入库标准。夫妇二人收购的一千万斤麦子，卖不出去。
37岁的徐振营在麦场的麦堆间来回踱步。
7月1日，河南濮阳市清丰县，一千万斤麦子铺满了数百平米的晾场，在仓库里堆起了高5米的小山——看起来是粮食大“丰收”的场景，却是几十年不遇的粮灾。
半个月前的一场雨，赶上了小麦收割。连续的阴雨天气，导致河南、江苏、安徽、湖北等地小麦，因未熟粒、赤霉病粒、萌动、生芽粒等不完善粒超标，无法达到国家收购的入库标准。仅濮阳地区就有144万吨小麦，卖粮无门。
粮食成粮“屎”
“粮食现在就是粮‘屎’，谁都不要，这让我们以后怎么敢种地呀！”30岁出头的农民白占彬边给自己的粮堆盖雨披边抱怨。
去年，在城里找不到工作的他回老家种地，包了100多亩，没想到遇到了这么大的粮灾。
他不理解，小麦既没发霉也没生虫，为什么没人要。
种的几万斤小麦卖不出去，家里也堆不下，白占彬只得把它们放在村尾废弃的桥上，白天翻开晒晒，晚上在附近守着：怕人偷，也怕下雨冲走了。
如今，地里的玉米还需要前去浇水施肥。想起这些糟心事，白占彬整宿睡不着觉。
前来卖粮的农民大部分不理解，粮食为什么卖不出去。徐振营拿着袋子里的麦子解释国家收购粮食的标准。
一粒粮食都没卖出去
徐振营从小就跟着父亲买粮卖粮，他是粮食经纪人，即农民和国家粮库的中间商。
往年，农民麦收后就把粮食送来，他再统一送到附近的国家粮库。用不了三五天，粮款就能送到农民手里。
可今年，夏粮收购已开始近1月，粮食一粒都没有卖出去。
当地粮食部门工作人员介绍，作为优质小麦产区的濮阳地区，今年产出的150万吨小麦，入库的只有近6万吨。
徐振营拉去卖的8车粮食也都被拒之门外。
收购时，检测机器在粮食的不同位置取粮一公斤，通过分样器分出50余克后，再进行挑拣。不完善粒重量占比超过百分之十，即为不合格。
但这些专业术语对农民来说，太难理解。在他们的认识中，国家不可能不收农民的粮食。
7月1日，徐振营手机上收到的要钱短信，他不知道怎么回复。夫妻俩想给，但粮食卖不出去，真的没钱。
只想把粮食卖了
做梦都在卖粮的徐振营从没这么困难过。
夫妻俩手里的一千万斤粮食是十几个村子上万户农民的，按一斤一块钱来说，就是一千万。这些都是孩子的上学钱，老人的看病钱，秋季粮食的化肥钱。不卖出去，俩人没法交代。
据记者了解，7月4日，国家粮食局下发文件，针对部分地区农民售粮难的情况，要求妥善处置小麦不完善粒超标问题、帮助农民减少损失。
通知称，由地方政府负责组织收购处置不达标小麦，农发行保障收购资金供应，所需费用补贴由地方政府负担，积极采取购置设备整理、补贴加工收购、地方临储收购、组织企业和农户对接等有效措施，切实抓好不完善粒超标小麦的收购工作。
“只想把粮食卖了，把农民的钱还给他们，赔一点钱都行。”徐振营说，怕赔钱，但更怕把老乡们对自己和父亲几十年积攒下来的信任给赔了。
新京报记者彭子洋摄影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