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日上午,呼和浩特市,呼格吉勒图的父母来到儿子的墓地,母亲哭着对呼格吉勒图的墓碑说,“孩子,这些年妈妈一直在为你申冤,案子要再审了……”。图/IC
闫峰 呼格吉勒图案唯一在场者。1996年,他与呼格吉勒图同是卷烟厂的临时工人。
■ 对话动机
闫峰与呼格吉勒图生日只差几天,是“很要好、很铁的朋友”。
同样年龄,同样的工作起点,闫峰觉得两人原本会有大致相同的人生轨迹,但18年前的那起奸杀案,“他死了,我的生活也扭曲了”。
此后闫峰变得胆小,遇事就躲,18年里没跟人吵过架,尤其怕跟警察打交道。呼格吉勒图死后,他没多久就离开了卷烟厂,此后没有一份工作超过两年,没再稳定过;他37岁了,还没结婚。
闫峰会偶尔梦到呼格吉勒图。18年没抹去闫峰记忆里的呼格吉勒图,一直是年轻的样子。
他并不抗拒采访,他觉得有道义把当年知道的都讲出来。除此之外,他不愿多谈。闫峰说了很多次“不方便”,不方便见他的家人和为数不多的朋友,不方便进入他的生活环境。
见面地点是呼和浩特一家路边小餐馆。看起来,他不像37岁,衣服穿得年轻,脸也白净。闫峰说这是因为这些年总在换工作,没怎么干过重活儿。
闫峰生活很单一。他在一家物业公司当电力维修员,“有活儿的时候就去业主家里摆弄那些机器,没活儿就在值班室干坐着。”
小餐馆里坐的位置正对门口,外面有人进来,门一动,他会下意识地抬头看一眼,但是对方一走近或者目光跟他碰到一起,闫峰会迅速低下头,端起茶杯却不喝水。
他的朋友都是小时候认识的,问有没有1996年之后认识、关系很好的朋友,他想也没想就说“没”。
他愿意回忆俩人以前一起游泳、到处玩的青春时光。但对现在的生活,问得多了,他会轻声嘟囔,“说这个有啥用呢,日子又不能从头来一遍。”
他是我唯一能说话的人
新京报:呼格吉勒图去世18年了,这18年里,你最难熬的是什么时候?
闫峰:他被枪毙以后那段时间,还有就是赵志红被抓的那年,都是心里最麻烦(呼市方言,心里难受的意思)的。
新京报:两次心理感受应该是不同的。
闫峰:不一样。他被枪毙后的那段时间,我特别难受,我性格偏内向,爸妈都有些疾病,从小跟外公外婆长大,没什么说话的人。在卷烟厂车间,除了呼格吉勒图,其他工人都比我大。他是我唯一能说话的人。
我们一起吃饭喝酒,一起游泳,一起去录像厅看香港的武打片,原本都挺好的。那个案子,我都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报纸上就铺天盖地地说呼格吉勒图是强奸杀人犯,没多少天就给枪毙了。